2019年12月武汉发现新冠肺炎疫情，李文亮医生第一个把“确诊7例SARS冠状病毒”的消息发到社交媒体上，立刻“被人在互联网上大量转发”[1]。李医生的预警尽管局限在朋友圈，但在极短时间内经过接力传递，许多人的生命被拯救。后来多人发帖说：“李医生是很伟大、很了不起的，他冒着风险把消息发出来了。”“我对他表示极大的敬意和感谢。因为自己警醒得早，口罩和防护措施、隔离措施做得到位，自己和身边的亲人朋友们没有一个中招的。”“我得到了病毒性肺炎的消息，同样告诉了家人朋友，李医生救了我们无数个人。”[2]由此，我想到“新闻洞”预测灾情（震情、疫情、洪灾、蝗情等）的重大作用，探讨灾害报道的这一特殊规律，必将受到社会和媒体人的高度重视。

一、何谓“新闻洞”原理

美国学者约·奈斯比特在《大趋势——改变我们生活的十个新方向》一书中，提出“新闻洞”概念。他的解释很简单：“报纸的‘新闻洞’是一个有一定之规的系统。为了从经济上考虑，报纸上刊登新闻的版面大小在一段时间之内不会有很大的变化。所以，当报道一件新事情时，就必须略去一件或数件其他的事情。要想加上一点东西，就必须减去一些东西，这是一个在有一定之规的封闭系统中的强迫性选择。”“‘新闻洞’能自然而然地反映出社会注意事项的轻重缓急。”[3]奈斯比特仅用以上数言，来阐述“新闻洞”这一宏大理论，不免让人有些高步阔视与朦胧。本文作者在34年前曾寻找大量例证，演绎其理论体系和范畴，对“新闻洞”原理做过粗浅的探讨。[4]

在人人都有手机的今天，全国各类媒体对这次新冠肺炎疫情的全方位报道，让人们很快就知道哪里有潜在病毒，我们如何躲避和杀灭它，借助“新闻洞”增强了战胜疫情的信心。奈斯比特借用宇宙“黑洞”这个概念，比喻一个社会的千万家报刊每天登载的各种消息，林林总总、千头万绪，就像宇宙黑洞那样神秘莫测。但如果将无穷无尽的信息按照内容分类，就显露出某种事物的内幕，让人们看到某个事物的本相。通过“新闻洞”这一规律，人们借助媒体信息显露的各种征兆，可以预知在未来或社会中的隐秘之处。归纳起来，这一原理主要包括以下三个要点：（1）通过共同类型的大量新闻，察觉某个潜在的事物正在浮出水面，从而对这个事物的真相与趋势做出预测；（2）集合有关某一事物的众多报道，可以认识整个事物的全貌；（3）连续不断出现的零散现象，最终可能演变为自然界或社会的突变，媒体上一旦出现这类零散现象的集中报道，就预示着一个重大事件即将发生。

很少有人意识到，新闻报道对客观事物的变动能够作出科学预测，就连报刊的编辑、记者对此都可能毫无察觉。因为人们往往把不同内容的新闻视为彼此孤立或较少联系的现象，几乎没有人以整合某类新闻来观察社会或自然界的变化，更不会有人长期受阅大量报刊，搜集同类新闻来研究客观事物。当媒体受到强悍控制时，“连植物也具有的那种通常为人们所承认的东西,即承认它具有自己的内在规律”[5]就会丧失，媒体上同类的众多新闻已无法再现某些变动的固有联系，“新闻洞”也就灰飞烟灭了。可见，“新闻洞”原理基于新闻真实性这一严格规则，以媒体的客观报道为前提。以上所述，很可能对这一原理没有给予清晰、透彻的表述，那么起例发凡、以事喻义，或许能让人茅塞顿开、一目了然。

二战前期，奥地利一位军迷出版了一本军事专著，把当时德军20个军区、52个陆军师的番号与驻地，司令官的姓名及简历，该部队参加过哪些战斗，有哪些战斗“英雄”以及战斗经过，写得历历在目。该书一出版就被德国情报人员送到希特勒的案头，希特勒读完不禁大吃一惊：难道腊斯登堡狼穴（位于东普鲁士的德军最高统帅部）混进敌特？！最高参谋部有人出卖情报？！希特勒思索多日无法破解，只好密令党卫军潜入维也纳，把该书作者绑架到柏林审讯。面对德国军官的审问，这位奥地利军迷坦然回答：这本书里的所有材料都来自贵国的报纸，我在维也纳国家图书馆连续3年读了你们的50多种报刊，搜集详细的素材后才写成了这本书。原来，德国法西斯非常重视军事报道。每逢重要节日，驻地部队都会和市民联欢，部队长官不仅出席，而且要向市民介绍自我成长的过程。某个部队在战场上取得的胜利或遭受的挫折，长官也要到军校或社会团体作报告，列举战绩或教训。英勇作战的士兵常被家乡邀请回去介绍自己的事迹，或被请到中学讲述自己的战斗故事……对这一切，各类报纸都被要求踊跃报道。这位奥地利军迷在报纸上搜集几万条这类素材，经过综合、连缀和多方补遗，写出了这本有关德军部署和军事实力的专著。

“新闻洞”揭示出事物的本相，完全出乎人们的预料。希特勒在恍然大悟之余，对报纸的泄密十分恼怒，把宣传部长戈培尔叫来训斥了一顿。如果媒体不加顾忌地报道所有事实，多家媒体的同类新闻就能再现某种事物的原貌，也将毫无保留地暴露某种内幕和机密。假使一种灾情在某地处于潜伏状态，接着就会在各个角落相继登场，最初人们不会发现它们的相互联系，只有酿成大灾大难时才对早期的少量不祥之兆有所醒悟，此刻不免为时已晚。作为社会守望者的媒体，对出现在各地的零星灾情纷纷报道，面对“新闻洞”，人们很快就意识到横祸将要降临，及时采取预防措施，能把损失降到最低限度。这就是“新闻洞”预报灾害的重大意义。

二、“新闻洞”对灾情的预测

灾情预测无疑依赖科学手段。运用观测仪器或根据少量样本进行数学推演，是判断某种灾害能否发生、发生在何地何时以及严重到什么程度的主要途径。自从人类掌握了现代科学，推测灾害的发生自然要使用纯科学方法，许多直观或民谚民俗的老套路渐渐被淘汰。再现事物本相的“新闻洞”更不会被派上用场，因为无人将其视为预测灾情的高招，甚或将其斥为插科打诨的玩笑。

自1906年旧金山大地震和1923年日本关东大地震后，西方国家的媒体非常重视震前各种异象的报道，提醒人们可能有大震发生。从1930年至今，西方发生7级以上地震有100余次，死亡人数超过万人的十分罕见，损失严重的不过数百人或几千人。1960年5月22日智利大地震里氏9.5级，引发海啸和火山爆发，最终导致5000多人死亡，是70年来西方地震死人最多的一次。西方普通民房十分简陋，由于报纸和广播电视特别是各种小报在震前对各种天象地貌不停地报道，似乎抱有浓厚的炒作兴趣，但却把人们驱赶到室外避险。这种灾害报道十之八九被言中，谎报几次也属正常，既然是预测，就不可能百分之百的准确。即使媒体报错了，民众也没有被骗之感而指责媒体，因为报道的种种异象确实出现过，总比漏报造成民众的重大伤亡和财产损失要好得多。

面对新冠肺炎病毒在我国肆虐，媒体信息从未有过如此透明，“新闻洞”发挥了抽钉拔楔的作用，人们第一次认识到放开灾害报道的重大作用。中央级媒体和大网站每天报道各省区市出现感染者的人数；地方电视台及时打出字幕，手机时时收到感染者出现在哪个社区、哪栋居民楼甚至第几个门洞等信息，民众对病毒现身的方位一清二楚。信息透明作为“新闻洞”发挥作用的前提，让人们准确了解环境变动的“死结”，即“我”了解灾害在哪里，“我”紧紧盯住“它”，知道如何规避或预防它。当手机及其社交媒体成为人人的信息管道时，“新闻洞”的渗透力已经扩展到每个人，不再局限于显示灾情的范围，而是让人们警惕正在逼近的威胁，极大扩张了媒体预报灾害的功能。

正因为新闻不断揭示危害信息的交替出现，具体到出现的地点和时间，打开了以往灾情传播的闭环，给人们了解和防范灾害提供了明确的线索。李文亮于2019年12月30日发布两次微信，由于他的微信具有新闻性，“被人在互联网上大量转发”。李文亮医生在微信中写道：“华南水果海鲜市场确诊了7例SARS，在我们医院后湖院区急诊科隔离。”他还配发了一张标有“SARS冠状病毒检出〈高置信度〉阳性指标”等字样的临床病原体筛查结果图片和一段时长11秒的肺部CT视频。1小时后，他又在微信群发布：“最新消息是，冠状病毒感染确定了，正在进行病毒分型。”[6]李文亮是第一个向社会、向大众吹哨的人，“这一吹”有更大、更直接的作用，因为发到网上的微信使许多人警觉起来，纷纷采取防护措施。[7]经知名传染病学专家研究，确定这种病毒“人传人”后，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立刻发出号召，各级媒体迅即向世界和全国公开武汉的疫情信息，全国人民奋起投入严防死守的抗疫斗争，各省区市全力捐助和支援湖北。接着，媒体实时报道疫情动态和党中央的决策，彻底发动了群众，每个社区和村头都有“隔离哨兵”在把守，病毒传播仅在30多天就在全国基本被阻断，医务工作者的主要任务转向治疗患者、抢救生命。

任何灾害在爆发之前总有预兆，这是天工示险、救民于水火之功，更是万事万物从量变到质变的过程。毫无症候的大灾大祸，突然夺人性命的劫难，在中外历史上都很罕见。媒体紧盯自然界的诡谲畸变，及时报道陡然出现的各种异动，构筑了不断向人示警的“新闻洞”，毁灭性的天灾一旦临头，由于人们预防充分就不会有较大的损失。

无视“新闻洞”预报灾情的重大作用，在汶川大地震中给人的教训极为深刻，甚至令人痛心疾首，因为8万多同胞的性命就在山崩地裂的一刹那而惨死无归！汶川地震的前兆频频出现，回顾起来毛骨悚然：震前一个月，汶川某地半夜两点，天空倏然异常明亮，周围的山川树木清晰可见；2008年5月9日晚，一位四川网友发帖称，天边出现大片异样彩云，帖子很快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5月10日，绵竹市西南镇檀木村数十万只蟾蜍大搬家，不避行人和车辆，簇拥着穿越大路，拼命向东逃去；此时汶川周围，多地有大量蛇、鼠乱窜，牲畜不进栏，鱼类跃出水塘，狗不进屋，鸡往墙上飞……5月12日下午2时，在地震发生前半小时，崇州市某村上空突然出现鹰群，密密麻麻，多达几百只，正当大家纷纷跑出屋外看热闹时，脚下晃动起来，大震颠崩而至。若不是这群老鹰勾引，这个村的大部分人将被砸在屋下丧命。

我们不免设想一下，2008年5月川西发生的这些反常现象如果被当地媒体一一报道，人们自然会和地震联系起来，纷纷远离房屋与山石断崖，也许就不会有8万多人死于非命。“新闻洞”中触目惊心的震情，远远超出群鹰盘旋的震撼，成为每个人保护自我生命的驱动力。当时，尽管大自然发出凄厉的警告，地震专家却否认这些现象与大地震有关，各类主流媒体不理不睬、漠然置之。在日常生活中，许多平淡无奇的现象和学说，都包含潜精极智，孕育着真理和天机，“新闻洞”对灾情的预报亦是如此。媒体对这次新冠肺炎放开报道，其科学价值和新闻价值在我国前所未有，济世救人的功德永载史册。

三、面对灾情预报的人性正能量

以上例证，无一不表明“新闻洞”预测灾情而拯救人类于危难，如同向人间挥洒阳光，即使出现误报，造成的损失也将微乎其微。那些勇于把灾情告知媒体的人都是心慈好善之士，李文亮就是一个具有“乐于助人，敬业奉献，医者仁心”的人，被国家卫健委等部门表彰为全国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工作先进个人和烈士。[8]投入报道这次疫情的记者也都冒着被感染的风险，勇敢地履行专业使命，肩负起守望人类安危的职责。没有这种人性的正能量，灾难就可能把毫无防备的苍生碾压在狂暴之中，千千万万人的性命被吞噬。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发展决不能以牺牲人的生命为代价。这必须作为一条不可逾越的红线。”[9]这既是对各级官员的忠告，又是发出的严格规戒，以任何借口绞杀媒体的灾情预报，必定要毁掉人的良知与性命。

灾情报道的“新闻洞”之所以能形成，是由于媒体人有爱惜人类生命的崇高精神，对灾情先兆有高度的敏感。倘若对他人命运麻木、迟钝，对苍生的苦难毫无怜悯和善意，就不会出现预测灾情的“新闻洞”。担忧灾情报道酿成社会混乱的说法，从心理学上看，是对人民内心状态缺乏真正的认识，看不到在社会主义中国的今天，人性正能量处于主导地位。

人的心理状态首先取决于他们的物质生活状况。物质生活条件基本得到满足，人们的心理总是平静、安详，不会产生惊恐和焦虑。内心平静与安详，对社会和他人就充满宽容与平和态度，对社会秩序不会发起冲击，这是人性正能量的重要表现。不仅如此，人们的物质生活即使得到满足，若是同人们命运相关的信息没有透明度，也会让人产生不安和恐慌，因为人们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什么境遇。当人们的生活环境不断出现负面现象，媒体又不能详细报道并作出正确的解释，人们就会产生强烈不满，很可能引发社会混乱。这次新冠肺炎疫情在我国的蔓延，社会秩序没有任何骚动，全国人民众志成城、共同抗疫，展现出巨大的凝聚力、协调力和应变力，原因就在于全国物资供应充足，媒体实时传达党中央的精神和各种信息，广大群众胸有成竹，有信心有底气。

很多人武断地认为，人性之恶是主流，负面新闻报道多了就会引发乱子。与此恰恰相反，绝大多数人温顺善良，不会无故加害于他人与社会。媒体报道灾情绝不会引发人们破坏公共秩序，抢夺他人财物，成为“安定团结的罪人”。人的本性是利他还是利己，是害人、仇稳还是希望安定和谐、成人之美，是由环境和社会制度长期涵养的结果。几十年来，我国群众深受社会主义理想教育，安定团结、同舟共济的人性正能量勃然奋励，媒体对自然灾害的预报绝不会让人纷纷释放贪婪和罪恶（个别犯罪分子除外）。一些人固守“人性本恶”的见解，对我国淳朴敦厚、奉命唯谨的主流民风缺乏自信，对老百姓崇德向善、乐于助人和遵纪守法的人性正能量视而不见。

正如1976年唐山大地震前国家地震局分析预报室的某位负责人发出的梦呓那样，怀疑群众安分守己的道德，把群众的品行贬抑得一钱不值。在她的指斥下，媒体不能发出预报，最终酿成24万人在楼塌地陷中沦为冤魂。唐山作家张庆洲的《唐山警世录》一书介绍，唐山大地震前,京津唐渤张地区多个地震台站和群测点,都发现了种种异常。地下水位、地电阻率加速下降,动物行为反常,声、光、电等奇异现象不断出现。开滦马家沟地震台的预报员马希融经过观测与同伴研究，作出即将发生大地震的正确判断。而身居要位的地震专家却说，“地震预报是一个世界性难题，地震是不可预测的。”国家地震局分析预报室那位负责人最后拍板：“四川北部为搞防震已经闹得不可收拾，京津唐地区再乱一下可怎么得了？北京是首都，预报要慎重！”马希融的警报被最后否决，媒体不能报道任何震情消息。所谓“川北闹得不可收拾”，不过是当地居民纷纷搭起地震棚避险，岂有可指责之处！？

1976年唐山大地震前9天，国家地震局分析预报室的京津组长汪成民在唐山地震工作经验交流会上不顾劝阻坚定地说：根据各地震情汇总，7月22日～8月5日华北地区可能有7级以上强震。青龙县科委主管地震工作的王春青急忙赶回县里向领导汇报，时任青龙县委书记兼县长的冉广岐顶住压力，拍板决定向全县发布临震预报，一场严防地震和洪灾的宣传在全县轰轰烈烈地开展起来，要求每家吃饭睡觉一律都在屋外。曾做过承德日报社社长和总编辑的冉广岐知道媒体的重要作用，要求全县各级有线广播、黑板报、传单等民间媒体全天候地向群众报道地震预兆，村头的大喇叭和农户屋内的小喇叭反复播放县委震情通报，民兵把固执的老人送进抗震棚。从7月27日黄昏，青龙县有线广播滚动播放地震警报，县委书记冉广岐坐镇帐篷中，指挥全县全力应对大震……

1976年7月28日凌晨3时42分53秒，7.8级大地震一声霹雳重创唐山地区，24万多人的性命瞬间被夺走。唐山周边每个县都有两三万人永久被瓦砾吞没，而有47万人口的青龙县虽然房屋损坏17万间，彻底倒塌7300多间，却只有1人直接死于地震（又一说法是无一人死亡）。该县在整个防震预报和宣传期间，没有出现任何混乱，白天人们照常工作或农耕，只是晚间睡进地震棚。那些警告破坏社会秩序而制止灾情预报的人，根本不懂“群众是真正的英雄，而我们自己则往往是幼稚可笑的”格言。他们以“人性之恶”的理念就这样把24万多人推向深渊，难道不应当反思吗？曾坚持报道唐山大地震死亡人数的新华社记者冯耀宗说：“我一直呼吁：对于灾难性、突发性事件，即使是人为的原因，也要及时报道，只有这样，才能使人们深刻吸取血的教训，才能使政府进一步提高行政能力，才能使事故的发生频率降低再降低。”[10]

四、灾情报道与“良法善治”

媒体能不能报道灾情？公民是否有权把灾情发到网上？有人拿出《传染病防治法》加以阻拦，认为只有国务院卫生行政部门或授权省、自治区、直辖市人民政府卫生行政部门（即今天的卫健委）向社会公布传染病疫情，其他单位和人员无权发布疫情。但《传染病防治法》还规定，各级政府及医疗保健、卫生防疫、监督管理人员，不得拖延、隐瞒、谎报或者授意他人隐瞒、谎报疫情，各级卫生行政部门在向社会公布传染病疫情信息时，一定要确保信息的及时性和准确性。在危机关头，无论是媒体记者、医务工作者还是知情的公民，面对职能部门的拖拖拉拉和不作为，都有责任和义务向大众披露真实情况。

《地震预报管理条例》第十四条规定：“省、自治区、直辖市行政区域内的地震长期预报、地震中期预报、地震短期预报和临震预报，由省、自治区、直辖市人民政府发布。”同样，大震来临的征兆异常突出，在苍生命悬一线的生死关头，地方政府或职能部门不发布、不作为，媒体出于保护人民的责任感，应当分寸恰当地进行震情报道，让广大民众做好应急准备。在特殊情况下，遵守法规应与理性相符合，同拯救人类生死的美好人性相一致。习近平同志要求：“各地区各有关部门要本着对人民极端负责的精神，积极组织力量，认真排查险情隐患，加强预报预警，强化灾害防范，切实落实工作责任，保护好人民群众生命和财产安全。”[11]媒体面对任何“明显而即刻的危险”，都有报道的责任，无论以何种理由掩盖这种危险而不容记者披露，恰恰是对党的政策和法理的无情践踏，把正常时期的法规条文变成“恶法”。

2018年8月24日，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全面依法治国委员会第一次会议上提出一个发人深省的观点：“使社会主义法治成为良法善治。”保护人民安危，捍卫人民的切身利益，是执行法规的根本出发点。良法是符合人民愿望、体贴人民疾苦、扫除残害群众行为的宝典，不是某些官员无所作为、搪塞群众与玩忽职守的工具。当人民将要遭难时，基层组织的负责人首先应当站出来采取紧急措施，挽救群众的生命，而不是等待上级走完程序再向群众传达布置。这种美其名曰的“组织观念和遵守纪律”，不仅是没有独立工作能力的表现，更是缺乏善治的应付态度。一切法规必须保护群众、造福人民，才是真正的良法。良法作为善治的前提，又一刻离不开善治。法律再完美，只有通过有效的治理才能惠及人民。在预报和战胜灾情的重大时刻，各级政府及其部门都离不开媒体，不在媒体上向民众报告灾情、传达中央精神，岂能发动群众防灾控灾？！面对灾情的来袭，记者四处奔走搜集凶兆和舆情，及时准确地做出全面报道，永远是政府善治的好帮手，也是最完美、最有效的“吹哨人”制度。

参考文献：

[1]国家监委调查组.关于群众反映的涉及李文亮医生有关情况调查的通报[Ｎ].环球时报，2020-03-19.

[2]如果你是李文亮 你会怎样做呢？[EB/OL].https：//www.zhihu.com/question/378832461，2020-03-13.

[3]约·奈斯比特.大趋势：改变我们生活的十个新方向[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3：4.

[4]刘建明.“新闻洞”及其社会折射系统[J].新闻研究资料，1986（4）.

[5]马克思恩格斯全集[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397.

[6]国家监委调查组.关于群众反映的涉及李文亮医生有关情况调查的通报[N].环球时报，2020-03-19.

[7]如果你是李文亮 你会怎样做呢？[EB/OL].https：//www.zhihu.com/question/378832461，2020-03-13.

[8]新华社.国家监委就李文亮事件调查结果答记者问[EB/OL].htt

ps：//3g.163.com//local/article/F84495K404198EUR.html?fromHttp=1&ref

erFrom=baidu&isFromOtherWeb=true，2020-03-19.

[9]习近平：人命关天,发展绝不能以牺牲人的生命为代价[EB/OL].http：//js.people.com.cn/html/2013/06/08/233435.html，2013-06-08.

[10]冯耀宗.唐山大地震死了多少人[EB/OL].冯耀宗博客，2020-02-11.ssffx.com/xinqingsuibi..

[11]习近平：切实保护好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N].人民日报·海外版，2019-07-25.

（作者为清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教授）

编校：王 谦